第一部   能把报纸卖给乞丐吗

    

    01  刘备来求职  

    话说中国的教育一向是以培养儒生为己任，它不是培养强势的老板而是培养老实听话的员工；不是培养各行业的老师而是培养只会埋头做事的学生。长江地质大学畜牧系蔬菜专业，是以培养种菜高手、牧羊专家为己任。当然这是校方的宣传广告语。私下里，外系的学生都管畜牧系叫朽木系，意思是这个系的学生一个比一个迂腐，大学混了三年，既不会打网络游戏，也不会泡妞、斗地主，实在迂腐至极。蔬菜专业则是一个例外，他们被外系学生誉为朽木专业的一朵奇葩—— 梳彩专业，意思是这个专业的学生种菜不行，梳妆打扮、谈情说爱倒是一个比一个专业，堪称全校各系学生谈情说爱的楷模。但该专业的学生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一位伟人说过：人世间最大的高尚莫过于纯真的爱情，最伟大的莫过于把自己的一生献身到农村事业中，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既高尚又伟大。

    刘备正是从这个学校里毕业的。

    毕业后的第一天，刘备揣着畜牧系蔬菜专业的文凭，赶到了省人才市场。他举目四望，心中的火焰顿时熄了一半。求职人群就像暖春“赶集”的蚱蜢，排得密密麻麻，蔚为壮观。刘备这只赶集的蚱蜢，老老实实地从后边排起队来，好不容易挤到了人才大厅的门口，漂亮的守门阿姨和蔼地建议他下次再来，因为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五点。

    第二次去人才市场，刘备早早地排起了队。可是在里边转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塞出一份简历，最后只好行贿般送出了四份，其中三份是“需要的话，再给你打电话”，另外一份是“代为推荐”。

    第三次去人才市场就像杨白劳找黄世仁借钱，好说歹说，结果是一份不成。

    第四次去人才市场倒颇有战果，一口气投了十家单位，那些漂亮的小姐甜甜地让他“在家等电话”，只是这电话像是被人勾了魂，压根儿就没有响过一次。

    第五次来到人才市场，倒是有几家做人寿保险和直销的公司，面如桃花、笑似花菜般的招聘人员让刘备即日上班。刘备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只能“骑驴找马”先上班看看。这么想来，顺手要了份当天的《大汉人才报》。新闻头条报道说全国高校毕业生就业今年喜获丰收，平均就业率高达99%，刘备瞟了一眼翻到第二页，只见上边写着 “求职专家”的金口点评，谈到当今冷门专业求职就像节庆日买体育彩票，中奖率是千年等一回，所以冷门专业的毕业生原则上不是在找工作，而是在寻找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千年奇遇。

    刘备苦笑了一声，翻到最后一版，一则《大汉都市报》招聘资深记者的消息跃入眼帘。刘备勉强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只见上边写着：  

    广揽一流人才，锻造大汉精品 

    《大汉都市报》是一份面向大汉发行的市民生活报，自成立以来，锐意进取，目前日发行量稳居千万份以上，已成长为大汉文化品牌。 

    为适应事业发展需要，特面向全国招聘记者若干名，要求如下。

    1. 大学本科以上学历，年龄在32周岁以下，高智商、具有变钱能力者，年龄可以不做要求；

    2. 两年以上媒体工作经验，有知名媒体从业经验者优先；

    3. 在某一领域有特殊成就者优先考虑。   

    有意者请于见报一周内将个人作品、相关证明以及个人资料寄往大汉国大象市花狐狸街老鼠路蚂蚁巷88号董卓大厦88层《大汉都市报》编辑部。邮编：随便(注：恕不接待来电来访)。

    

    刘备眼睛一亮，这活儿倒十分符合胃口。《大汉都市报》乃全国第一报刊，日发行量超过千万，要是在这蜜缸里泡上一年半载，自然前途无量。此职不求，更求何职？刘备失落的心灵霎时间成了一百三十摄氏度的开水，乐呵呵地仿佛自己已经是报社记者，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02  三纸情书 

    伟大的激情往往以平淡告终，就在往信封上贴邮票的那一刹那，刘备终于“退烧”了。在这个讲究出身、资历、文凭、关系的年代，以他的条件，不要说在报社当资深记者，估计就算要免费扫厕所，人家也未必答应。

    那么，怎么才能混进报社？搞定这个岗位呢？

    按照常规思维肯定不行。

    “如果在信封里夹钱呢？”刘备一拍脑袋，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先在网上找到主编的姓名，然后找来三张信纸，在纸上写了起来。半个小时过去了，刘备拿起信纸，高声读道——

    尊敬的刘主编：

    您好！

    我是一名立志于新闻事业的应届毕业生，非常希望能够进入报社工作，这个愿望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萌发了，大学期间我就自己掏钱办过两份报纸，且发行量远远超过院报，此后我就给自己立下非记者职业不做的决定。当然，我也知道，自己的这点资历尚不能胜任记者一职，故随函附上100元钞票，聊且当做您第一周对我进行工作指导所花时间的补偿。尽管您高贵的教导价值远在其上，但我希望您能够收下这张钞票，同时收下我小小的心愿。而且在前三个月里，我愿意免费为报社工作，然后您根据我的能力定我的薪水。我渴望获得这份工作，渴望程度超过了我一生对其他任何事情的热情，而且我相信我是一个很有潜质的记者，相信不会让您失望！我希望您至少能够给我一个面谈的机会……  

    刘备越看越高兴，他感觉自己的这封信函热情洋溢，简直超过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的求爱情书，堪称“求职情书”。他反反复复读了四遍，然后掏出一张100元人民币，把钱夹在信函之中，快递了出去，之后便想入非非地在家等待电话铃声响起。

    三天过后，让他惊喜又伤心的是，报社终于来了电话，不过这个电话不是面试电话，而是叫他去拿回那100元钱。那一刻，刘备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北冰洋。

    03  母鸡读过“下蛋专业”吗 

    人活着是用来解决问题，而不是被问题解决的。终于有机会跟主编刘焉见面，但如何利用这次见面搞定工作呢？接下来的三天里，刘备奔走于省会的大街小巷，采编了四五条新闻稿，并附上个人评论。三天后的上午十点，刘备如约来到报社，接待他的正是《大汉都市报》主编刘焉老先生。

    “可是，我想做记者……”

    “全国想的人多着呢！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还是到别处转转吧！”刘焉把钱递给刘备说。

    “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自认为很有潜质……”刘备一边哀求，一边掏出大学期间发表的文章，以及这三天所采编的文稿，递给了刘焉，说：“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刘焉随手翻了翻，“小伙子，怎么跟你说呢？你看看……”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叠信函说，“这些简历，一大半是重点大学新闻专业的研究生，他们比你更需要机会！你说，我为什么不考虑他们，而考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