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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22 16:32:051 简介:中篇小说选刊_2009年第三期 TXT
中篇小说选刊 2009年第三期
没有七彩的灯
镕畅
    郭露红放下电话,又趴到桌上。这篇论文已折腾她好几天了,今天才算理出个眉目。她本想一气呵成,可电话打断了她。她在电话里又说又笑,说自己一点都不忙,只是在给新家换窗帘。郭露红怕别人说自己是女学究,成天不是读书就是写字,让人敬而远之。可放下电话,她只能自嘲地笑笑,又去敲打那些焦头烂额的文字。
    一些思路被打乱了,接不上了。这几天,除了严青的电话,再没人打电话和她联系。单位总是这样,无论大家平时怎么热络,一到节假日,总是作鸟兽散,各自忙自己的,谁也顾不上谁。所以,这个电话真的让她很高兴。但不知咋的,她心里同时生出了一丝隐隐的不安。她不知这是为何,却又无法挥去这莫名的情绪。她呆呆地盯着电脑,唉,这个上午又算是泡汤了。
    打电话来的人是吴双澄,她住在这个城市的最东边。她约郭露红过几天一起去逛街,她说:“郭老师你平时肯定很少看衣服什么的,趁这几天你出来走走放松一下,我请你吃饭。”
    “不,我请你吃饭。”郭露红朗朗地笑着说。
    吴双澄急了,说:  “绝对应该是我请你。”
    两个女人在电话里争先恐后,好像真到了真枪实弹要埋单的那一刻。最后两人同时笑出了声。郭露红真的很愉快。她确实很少上街,总顾不上为自己添置一些时新的东西,好不容易碰上个长假,又得赶论文。可吴双澄这么盛情约她,她就一口答应了。吴双澄是个让人愉快的女孩,她喜欢她。
    虽然,吴双澄早不是什么女孩了。她是个五岁女孩的母亲。可郭露红一想起吴双澄,总觉得她还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女孩,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一头薄薄的长发永远披散在肩上。记忆中她好像从来不曾变过发型。她大大的眼睛,她说话的声音,她整个的人,都像在十二年前一样显得很清纯。其实她并不是长得年轻,郭露红每次见她,发现她总是老了一点。可一离开她再想起她,浮现在脑海里的却还是过去的样子。郭露红觉得这是个没有年龄感的女人,至少,是让人忽略她的年龄的一个女人。
    她和吴双澄并不十分熟悉。她们算不上是一起逛街吃饭的朋友。十二年前,她从严青口里知道他的班里有一个会写诗的女生。严青喷喷称赞说:“真是很有才华。”
    郭露红当时只说:“怎么叫吴双澄这么个名字?像琼瑶剧中的人名儿。”后来听严青说多了,她又说:“那你多关心培养一下,现在的孩子像她那样的倒是不多。”
    “哼,现在的孩子。”严青也气呼呼地感慨了一句。他们夫唱妇随一口一个现在的孩子,那口气就像一对老腐儒。其实那时他们还不到三十岁,结婚两年了,还没要孩子。他们还不到和他们的学生有不可逾越的代沟的年龄,但他们看不惯现在的学生,看不惯九十年代的校园。
    后来严青拿来了吴双澄的一些诗文,那是些晶莹剔透的灵性的文字。郭露红喜欢得不行,说文笔好美。
    我是你千年放生的白狐,在耳朵里养天鹅,留住隔夜的箫_声,我金黄的耳垂,在槭树的枝叶间发红。安静,使我们无声地急驰,又在原地相爱。
    雏菊的影子睡去,海洋骑在机翼上倾听,听,让我爱你。那拥有的,那失去的,在闪电的缝隙,贴身拥抱后只求速朽。
  夫妻俩在小小的房间里挤在一张桌子上读那些长长短短的散文诗,并且热烈争论。严青说:“吴双澄的文笔基础简直好得无话可说,不过她应该尝试再进一步写一些大的题材,不要老是这么一副言情创作的模样。”    
  郭露红马上反对说:“这么写有什么不好?表现情感有什么不好?难道她要放弃她的内心,去装深沉,写什么你所谓的终极价值底层关怀的大主题?就连文学大师托尔斯泰,年迈时拖着哪儿也去不了的病体说,生命的本质,不过是——为了爱。他临终时不就是向往他笔下那些‘一切为了爱的女性吗’?”
    听郭露红这么说,严青站了起来。每当他要发表比较完整的言论,他总习惯于站起来阐述。可是,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而郭露红也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是一对如此相爱如此相通的夫妻,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却不好意思把心中的感慨说出来。他们哪里是在为吴双澄的文章认真、激动,他们是为自己。是吴双澄让他们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校园,八十年代清苦而沸腾的校园啊。那时候,他和她都是浪漫无比的文学青年,指花点头,指鸟抒情,纯得快出水儿了。为什么一转眼,一转眼已是十年,那永不复返的浪漫时代,那么多未完成的诗文。
    郭露红见到吴双澄,是在一个晚上。那天是正月十三,郭露红和严青跪在地上糊灯笼,他们糊了七个小灯笼,准备挂在阳台上。七个灯笼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灯笼里用铁夹子固定点上小蜡烛,煞是鲜艳好看。刚把灯笼糊好的时候,有人敲门。严青去开门,郭露红听到他说:“啊,是吴双澄啊,欢迎欢迎,请进。”
    郭露红一眼看过去,吴双澄瘦弱的身材,穿着一条牛仔裤白色毛线衣,一头黑发直直地披下来,掩住了光洁的额头和半边脸颊,很清爽飘逸的感觉。她朝郭露红喊了一声:“郭老师。”一团红晕倏忽间飞到了白皙的脸上。郭露红看着她很大很亮的眼睛,心里涌起了一种很温暖的情绪。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就像之前她一下子喜欢上了她的文章一样。她端来了水,很热情地说:“真不好意思,你看我们家满地花花绿绿,连个搁脚的地方都没有。”
    吴双澄是来找严青看她元宵晚会演讲稿的,她递上稿子,等着他指点。郭露红继续在地上收拾残局,把碎纸屑扫到角落,七彩灯笼一个连着一个,尺寸太长,只能放在书柜顶上。她发现吴双澄说话声音很好听,表达意思很准确,但又很不自信的样子,几乎是很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思路。中间几次停顿,而且时不时地咬一下上唇,稚气的样子让人心生爱怜。她紧挨着书柜坐着,柜顶上没放稳的灯笼“稀里哗啦”掉下来,正好碰着了她的发梢,落在她并着的膝盖上,她的脸“唰”地红了,比灯笼的颜色还红,然后又变得苍白。似乎那是七个炸弹,会炸毁她似的。郭露红赶紧过去拿起灯笼,转身放在写字桌上,吴双澄马上站起来,说:“你们先挂灯笼吧,稿子我回去再看看,然后再请教您。”
    她走后,郭露红说:“吴双澄这孩子不错,我喜欢她。”
    严青说:“我有点纳闷,吴双澄平时很开朗,在教室里就数她们几个女生吵呀闹呀的,老师们说她课堂发言很大胆的,今晚怎么就那么拘谨?话都说不整齐。”
    郭露红说:“怎么没说整齐,我看她挺有思想,有理不在声高嘛。我最烦现在的学生了,明明脑子里空空的,却口口声声‘我觉得’‘我个人认为’,搞得煞有介事的样子,花架子一个。他们懂什么呀,连个恋爱都不会谈,来不来就在水房食堂这样的地方毫不知羞地搂抱接吻,再不就赶紧找家旅店开房间上床。”
    严青笑了,说:“郭露红我看你对我这个学生有点偏爱呵,老护着她。”
    郭露红说:“我觉得她像我年轻时的样子。”
    严青说:“什么年轻时的样子,你现在也不老呀。”停了一会儿,严青转过来,很认真地盯着郭露红说,“她不像你,她是阴柔之美,你是阳刚之美。”
    偏爱归偏爱,郭露红在吴双澄毕业离校之前再没见过她,渐渐地也就淡忘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些年轻的面容越来越青涩,越来越离自己远了,郭露红知道这是自己越来越老的缘故。有一天,她突然不经意间从一本诗刊中发现了吴双澄的名字。一组散文诗,已经不同于先前的那种风格了。
    我只等候爱,最终把我交在他手里。这是我延误的原因,我对此负疚。
    他们要用法律和规章,来紧紧约束我;但我总是躲着他们,因为我只等候爱,要最终把我交在他手里。
    人们责备我,说我不理会人;我也知道他们的责备是有道理的。市集已过,忙人的工作都已完毕。叫我不应的人都已含怒回去。我只等候着爱,要最终把我交在他手里。
    花朵以芬芳熏香了空气,但它最终的任务,是把自己献上给你。人们从花朵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孰不知,花朵的最终意义是指向着你。
    郭露红读着这样的句子,想起吴双澄那柔弱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有点伤感。她把杂志拿给严青,说:“你看吴双澄好像变了,以前她多抒情呀,现在这文字倒是清峻、内敛,但有点冷飕飕的。她是不是过得不太好?她可能恋爱了。”
  严青说:“你这什么话,她早该成家了。那时候她那些同学都恋爱得天昏地暗,就她安安静静的。现在都毕业走了几年了。”    
  吴双澄毕业后给他们寄过贺年卡,清秀的小楷宇把祝福的话写给了他们两个人。这太不同于严青其他的学生。莫非一次短短的会面,吴双澄也感受到了郭露红对她的喜欢?吴双澄在一所地区中学教书,是一所省属重点中学。那届同学中,她算是分得不好也不坏。严青翻看着杂志,关于那作品并没说什么,只是叹着气说:“唉,还能写多久呢,多有才华的一个孩子啊,迟早是要被荒废的。”
  他那感慨万分惋惜万分的样子突然使郭露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很冲地说了一句:“你有本事别让她荒废呀。你说说看,谁没有荒废,谁不是荒废着过来的?”严青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径自去做别的事了。现在,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俩已不像过去那样爱争吵了。    
  一晃又几年过去。一天晚上,郭露红刚想领着儿子去楼下散步,门铃响了,吴双澄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她拎着好几袋水果和儿童食品,气喘吁吁地喊:“郭老师。”那声气和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郭露红亲热地抓住吴双澄的手,让她坐到沙发上,赶紧切西瓜倒茶,又大声地喊:“严青快起来,你看谁来了。”
    严青穿着家居服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吴双澄,和郭露红一样又惊又喜。他说:“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就来了?我们搬家几年了,你怎么找到的呀?”
    吴双澄看着两个老师你争我抢问她话的样子,也很高兴地笑着,她依然话很少,只是说: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新家在这儿。”
    吴双澄没什么变化,一样的瘦削,一样的发型,但好像比过去开朗多了,眼睛里没了上次见面时那种受惊似的目光。她眯起眼笑时,郭露红就看到了眼角和鼻翼旁几丝细细的皱纹。一想已是八年时间了啊。在这八年里,他们搬了两次家,和吴双澄初次见面的那间一居室,早已整栋楼都拆了,现在那里是一片花园广场。八年了,校园里许多地方都让人想不起原来的样子。吴双澄当年的老师已有很多人退休了,已有一些人去世。八年里,郭露红和严青都读了博士评上了教授,已从当年的青年教师步入到学校有声名的中青年专家行列,他们的孩子已读四年级。吴双澄毕业都已八年了,她能不长皱纹吗?
    他俩急着问吴双澄的情况。吴双澄说她结婚好几年了,丈夫是个医生,有个女儿,两岁多了。吴双澄说完这些,就站起身看他们的房间。郭露红拉亮了所有房间的灯陪吴双澄看,说:“其实我们没分到好房子,只是比过去好多了。”吴双澄说:“这已经够好了,够好了。”
    在书房里,吴双澄站了好一会儿。郭露红和严青有好多书,整面墙的书,吴双澄竟然一下子就抽出一本他们夫妻二人的合著,吴双澄捧在手里,翻了前面又翻后面,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扉页上他俩的合影照片上。吴双澄说:“真漂亮。”然后一团红晕倏忽间浮上脸颊,过了一会儿灯光下脸变得更白,近似苍白。多年前,郭露红已看到过她这种奇怪的表情。看样子,结了婚当了妈妈的吴双澄在老师家里还是那个腼腆紧张的女孩。郭露红赶紧叫严青,说:“咱俩这书送吴双澄一本,你写几个字。”于是严青在扉页上写下“吴双澄女士雅正”,并且盖上他们俩的私章,又客气地说:“这书不怎么样,做得太匆忙,以后有好的再送你。”
    吴双澄拿上书再没回到客厅,她一边说她该走了,一边就走到了门口。不容置疑的样子。这让郭露红和严青都觉得突然,不能从容送客。他们开了门走出去,才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黑洞洞的,郭露红说:“严青你快去穿外套换鞋,把吴双澄送下去,难为她刚才怎么上来的。”严青换了衣服拿着手电出来时,吴双澄已咚咚地摸黑跑下去了。郭露红喊:“你等等你严老师,应该送送你的呀,你这孩子。”
    郭露红和严青事后一想吴双澄根本就没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她这八年过得怎样,工作、家庭种种情况她基本没说。还有,她还在写作吗?写些什么?甚至她这次来省城是出差还是办私事,他们都没来得及问。她总不是专程来看他们的吧?他们这个家搬来才几个月,一些熟人都不知道,而吴双澄说我知道。吴双澄就这么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去。郭露红说:“严青你注意到了吗?这孩子有点奇怪呀。”郭露红说这话时,完全忘记了刚才看到的那些长在吴双澄脸上的皱纹,吴双澄又成了那个七彩灯笼掉在膝上不知所措的女孩子。
    后来他俩才知道吴双澄此行的重大意义。吴双澄辞掉了学校的工作,回省城应聘了一家大公司的什么文字策划之类的工作。她告诉郭露红,那天晚上她本身是想来听听两个老师的意见,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说她很是没脸见老师,人家那么多同学都读硕士啊博士的,而她这八年时间里两手空空,甚至连个工作都弄不稳当。她开始也下不了决心一下放弃那边熟悉的环境,可后来咬咬牙还是来了。她说她必须得来。
    就这样,吴双澄后来就和郭露红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了。大家都忙,郭露红和吴双澄见面并不多,有时也通通电话,说些女人话题,觉得很谈得来。吴双澄一个人带着女儿,老公还在那边,但路途不远,他每月都来一两次。吴双澄告诉郭露红她老公很顾家,他们感情很好。郭露红说这就好这就好,要不两地分居最容易出问题。关于文学,她们再不提起。文学青年的女孩吴双澄,现在已是一个忙忙碌碌地挣钱、一到星期日就拖着女儿去学琴的能干女人。郭露红有时也和严青说起吴双澄,说她可真是不容易,一个人带孩子别说,在那样的公司工作能省心吗,能不玩命吗?严青不说话,他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很空茫地盯着墙壁。    今年这半年来,郭露红没接到过吴双澄的电话,想必她也忙。郭露红有时忙得自己都心虚,不知道半辈子都过去了,为什么还在没日没夜地读书,查资料,写文章,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头?什么时候,她能像街上的那些女人一样,悠闲地逛街、买衣服、美容、健身,或者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有时忍不住发几句牢骚,严青就说你怎么越老越糊涂,那样的生活内容老天爷不是为你制造的,你连这都不明白?
    他们夫妻也时常出门,去开学术会议,通常是两天的会议三天游玩。他们几乎走遍了年轻时想去却没能力去的地方。走遍了,甚至走烦了。郭露红觉得怎么天下的风景都一个样,这么没劲。公费旅游也累人。郭露红时常惦记着儿子的学习和吃饭,玩得意兴索然。现在,她能不去就尽量不去。严青也是。严青说专家学者教授们高谈阔论,一个个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的姿态,然后大家从会议桌上转移到饭桌上、练歌房里,转移到游山玩水,就像有变脸功夫一样。有些人马上成了另一副模样,喝酒吃肉说段子,或拍马溜须或相互攻讦,学术交易,男盗女娼,什么没有?说归说,在学界混就像在官场混一样,就算心里怎么厌恶,有些会还是非得去开的。这不,今年他已经出去三次了,这几天又飞去昆明了。
    严青不在家,少了一个走动的人,家里显得很空,郭露红觉得时间也空出来很多。也许可以做点平时舍不得花时间去做的事,比如躺在床上好好地看一本小说什么的,比如上网和老同学聊聊天,比如去做个头发。可是不行。她还是无法让自己彻底放松,几十年的劳碌命,神经始终绷着。严青说得对,休闲娱乐的生活方式不是老天爷为她这种女人设计出来的。吴双澄知道她,吴双澄多少年没见过她几次,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吴双澄的邀请来得正是时候,而且不容拒绝。她软软的笑声令郭露红如沐春风,她说;“全国人民都在度假,郭老师你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放几天假呢?”
    是啊,什么论文,什么狗屁学问非要放在一个女人难得的几天假期里去做?郭露红答应了吴双澄,决定出去放松一下,去买衣服,去换个发型,和吴双澄好好吃个饭聊聊天。
    可是,郭露红隐隐地觉得不安。为什么,吴双澄的电话使她不安?
    关于严青,吴双澄只字未提。
    女学生暗恋上了年轻的男老师,一个多么俗套的平庸的校园故事,被人讲滥了的故事。吴双澄心高气傲,她最初逃避过死死地抗争过,不愿让这样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越是不应该发生的东西,越是来势凶猛。吴双澄最终没逃得过,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上的是生命中的人,生命消失了,他才会消失。
  就那样爱着他。没有任何形式地爱着他。每一天都被他充满,吴双澄分不清这一天和另一天。天大的秘密,无法向最好的女友诉说的心事,使她的下巴变尖,眼睛更大,走路像风飘一样。吴双澄不知道除了等待星期三,她的生命中还能有什么别的盼望。除了走向那间教室,她还能走向哪里?    
  星期三,他在那间教室讲课,很多很多的学生黑压压地坐满了整个教室。吴双澄总是找到最后排没人去坐的那个位置,远远地,那么凄绝地凝视着讲台上神采飞扬的严青。她知道他近视,不会看清楚那远远坐在后面的人是谁,而她却能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个人,直到那令人心碎的下课铃响起。
  那时候,他是喜欢和学生们说话的。他有时课间下来到同学们中间走走,翻翻他们的笔记,聊几句他们提的问题。几乎没有同学不喜欢他。他的学识才气,他讲课的激情,他语言的感染力,都使他成了所有任课教师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大家喜欢围着他,尤其女同学,她们七嘴八舌和他说话,抢着向他提问。她们的大胆使吴双澄心跳,她们表现出的无知常常让她觉得脸上发烧,就像自己在他跟前出了丑。那时候,她常常扭头看窗外,或者趴在桌子上装睡。她表现出对前面过道里被同学们围住的他丝毫不感兴趣。她怕极了,怕他有一天会注意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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