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老扁的心病


　　如果你没到过洗马河你是可以来看看的。
　　看过三国的人都知道诸葛亮有过一次辉煌的南征。对少数民族部落首领孟获的七擒七纵把诸葛亮的智慧演绎到了出神入画的境地。三国故事另当别论，我们今天要说的洗马河就是在诸葛亮南征时经过的一个地方。地名的来历既说是前部先锋关索曾在这条河里洗过马，至今就还有拴马石、扎营关、关索岭等名称存在。文化馆的老刘是考证过的，斩钉截铁地说，关索真的是在这里和孟获交过手的。比如，关索岭上那块摩崖文字，就是孟获写下的永不反叛的保证书。
　　洗马河的老百姓就不太爱理这些事，日子是要一天天过的，清晨一开门，牛欢马叫猪拱槽全都张着嘴向你要吃的呢。与其有闲功夫去摆什么诸葛亮从这里经过、关索在这里洗马这样的闲聊，还不如上坡去捡几捆干柴，柴还可以烧火取暖呢。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洗马河的人家已经没有干柴可捡了，原先山上是青山绿树，草木成林的，呵，不知咋搞的，说没了就没了。别说捡干柴了，砍根锄把你还得翻几座山，到那真正的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发现得了。不过，这似乎又影响不了洗马河人的生生息息，日子也还是得过下去的是不是。比如没柴烧了，河的下游就发现了煤洞，开锄一挖，哟嗬，还真的煤源滚滚呢。文化馆的老刘这样说，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洗马河的人是听不懂老刘这种富有哲理的话的，他们这样给自已的子孙说，牲口都不想死呢，不想死？那就要想想咋个活下去。也就是辩证的说明了办法总比困难多的道理。
　　洗马河人的办法又是很神秘的。你先得肯定他们一定是有办法的。要不，倚河而筑的村寨咋在这几年间出现了那样多的新房？农村人日子过得怎么样首先看的就是房子，看一个寨子是这样，看一户人家也是这样。当然，洗马河的人家也不是说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房，只能笼统地说好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现在农村起房盖屋已远远不是以前那种什么五柱头、七柱头、九柱头的老式木柱瓦房的样式了。一样的钢筋混泥土结构，表面还贴了瓷砖，你站在河岸眺望过去，那样的新房子就会在阳光下展现耀眼的光芒。比如你现在看到的离河岸最近的这幢房子，不仅是红白相间的瓷砖在阳光下格外耀人眼目，就是那结构和造型也是有些独特的。独特的地方就是它二楼的阳台，是拱形的，与同样呈拱形的屋檐可以说是相映生辉了，窗格呢，也都是拱形的，又有铁质的花形护栏作外装璜，洋派的感觉是不是就有了呢？
　　不过作为房子的主人，老扁是有些遗憾的。遗憾倒不是说房子的设计或者建筑的质量上有什么问题。老扁的遗憾缘自一桩心病。洗马河人不知啥时候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丢得干干尽尽了。当然，其它的习俗丢了就丢了，老扁不是个抱着老传统不放的人。比如，如果按原先的老传统，青年男女要是结了婚，那媳妇也是不到男方家坐家的。接亲嫁娶的仪式一过，新媳妇还是跟娘家人回去，根本不让猴急的新郎有什么洞房花烛夜的人生第一乐事。要等媳妇肚里有了崽，她才会到属于自已真正归属的婆家来坐家。嘿，这下你才可以和她朝夕相处共享恩爱日子。这是有些不尽情理的，又不能在一起，那媳妇肚里又咋能有崽呢？不过前面我们已说过，洗马河人在生活的问题上历来是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生活的问题那就不仅是油盐柴米，还应包括男女之间羞于说出口的事。就说老扁，别看他平时闷头闷脑，他媳妇坐家就比哪家的媳妇都快。基本上是喜酒一过就坐家了。个中原因还用明说吗？
　　如今这习俗已悄悄的被年轻人们废弃，不知咋搞的，不是小伙子们猴急了，是那些个小媳妇们忙着来坐家了，就是要让你这些伯娘大婶们干瞪眼。老扁当然是赞同废弃这样的传统的。但是，比如起房造屋这样大的一桩事，原来的传统又怎么能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