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楔子

    楔子 “请你赐我一位美女吧！”我向上帝呐喊道。 上帝的声音赤裸裸，“你有钱吗？” 钱？切切青蚨，君子好逑，然取之之道难于上青天，故剔除平日衣食住行之资，囊中已所剩无几，但本着不娶娇人心不死的大无赖精神，勒紧裤腰，气沉丹田，化一切物质诱惑为阶级动力。三个月猫一次KFC，九个月赶一趟潮流末班车，和朋友下馆子常作醉酒态，以便不用去柜台买单。种种损人损己之事，终攒下私房少许，虽不可搏美人欢心，但也足可见吾心之决，吾意之坚，日月当表，皇天怜鉴。 “哼。”上帝冷笑道，“你既无财，那你有貌乎？” 小朽我虽不是国色天香，但在相关下游产品中也是独树一帜。五官不曾按经典黄金率分割，然七窍也各司其职，未出现苟合乱伦之现象。涉足闹市，无惊无喜，好似入海泥牛一头，但在这其貌不扬的外表下，我也是有着一颗充满爱的心。 “学历呢？“上帝继续不置可否。 呃，这个，这个，其实俺的第一志愿一直向往的就是嵩山少林寺，俺的想法呢，无外乎就是想拜名师学绝艺，然后芒鞋竹笠，仗剑载酒闯荡于世。只可惜时不予我，徒费心机，怨只怨投胎晚了几百年，不然古风清扬，回刀勒马，挽雕弓于明月之间。如此，稗官野史之中，又可多一位江湖好男儿。 “家世？“上帝冷酷到底。 父母皆伟大的无产阶级劳动者，秉承了几千年来中国劳苦大众所沿袭的优良品质。母亲精于油盐酱醋，父亲闲时喜好吞云吐雾，两人皆无海外关系，晃荡几十年，徒添鬓间许些白发。若干年前，又被双双请出公司大门，美其名曰：下岗再就业。时至今日，四处奔波，未能再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Oh my god！”上帝尖叫道，“凭你这种档次地位，也敢奢望人间极品！” “为什么？”我眼望巴巴，大惑不解。 “美女，自有人类以来，她便是一种华贵的奢侈品。其内在价值与生命的轨迹都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她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唾手可得的恩赐，而对你这种小人物永远是把致命的凶器。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为美女消耗掉的财富有多少吗？你无财无貌无权无势，整个四五新人，上对不起国家社稷，下拖累于父母高堂，苟活于世，还津津乐道美女佳人。真TMD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穷瘪三也作温柔梦，这次第，又怎一个‘贱’字了得！” “呔！岂可势眼看人低。”我恼羞成怒，戟指而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为使赴海戏龙王。君不见封将台上拜韩信，朝受胯辱暮成侯。人生意气怎堪书，莫把凤雏雕镜花。” 一时之间，我歪语连珠，舌灿麻花，真气煞李太白也。 “轰隆隆”，上帝居然赏了我一个晴空霹雳，五雷轰顶，吓得我屁滚尿流，震住当堂。 “小子，有我耶和华在的一天，你就别再作什么春秋大梦了。”说罢，但见风卷云动，上帝已掩空而去。 “喂，喂，喂喂……”我在下面手足并用，连蹦带跳，狂挥衣袖，也挽不回一片云彩。

第一卷 小白出场(2)

    『一』 生存是什么？有人说，生存是一种持续的谋害。 那么爱情呢？ ——爱情是一个光明的字，被一只光明的手，写在一张光明的纸上。 虽然不明白这位兄台在说什么，但我还是要亢奋地举起我身上所有能举起的东西表示赞同 爱是贯穿一生的主题曲，没有它，生活只是一只被落寞在背景色里的留声机。 对于爱，确切的说，对于爱情的渴求，我是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的。 但是自从与上帝有了那么一次非亲密接触之后，我发现我的一切努力仿似徒然。 爱，真的是奢侈的吗？一个潦倒的灵魂，是承受不起那样的重量的 在这世上，固然有永恒的爱，却不是无价的。 丘比特之箭，都在闪着势力的寒光啊！ 或许正是这困顿的状态，让我始终对生活充满了抗拒。 通常，都是在日晡时分，我就会象一条已经翻了肚皮的死鱼一样趴在阳台上，漠然地盯着那天空中的云朵幻出难以指名的形象。偶尔，也会瞄一眼那在楼下空地的篮球架前不停练习着投篮的那个男生。 他流着汗珠，浑身充满了年轻人该有的蓬勃的朝气。篮球每次都划着完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筐里，然后掉在地上发出“嗵嗵”的声响。 他是我的朋友，阿暮。 我们已经是很久的朋友了，这种友谊，可以追溯到高中的三年。只不过，我一直不敢确定，以我们这样有着极大落差的性格，为何还能结成半斤和八两似的死党呢？也许这天地间真有那冥冥弄人的造化吧。 我叫芋头，性甘平，属多处生草本。 而现在，在球场的旁边，还有一个女生，那个似乎正架着锅碗瓢盆喧天作响的MM，便是阿暮的女友琪了。 琪是阿暮的第几任女友，我至今未能求出解集。阿暮这个人长得比较貌合神离，外表看起来虽像个纯善的邻家大男孩，其实却是一头凶猛的食肉动物，而我呢，委顿的外表下，想要摄取的却是柏拉图式的精神面包。 （这里要说明的一点是，因为俺是男一号，所以务必是要纯情的，务必是要柏拉图式的，虽然充其量只是个河马王子而已。） 可是在这个速食时代，我所遵从的理念早已跟不上节拍，而阿暮却是风头正劲。他换女友的速度就像吃小馄饨馅一样，囫囵一个，囫囵又一个，相当得蒙太奇。 而且，丰富的实战经验还让他日趋摸索出了一套比较完善的速食系统，包括十大法则十大定律，其中比较经典的一条是： PN（泡妞）当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 且不说阿暮这剽窃之后的命题是否正确，单就这条法则而言，套在琪身上却是个例外。 阿暮一直无法成功地将琪止于所不可不止之处。究其原由，阿暮也是说不明来道不清。所以，也就常看到他一脸苦闷地在那里擗踊自嘲：善泳者溺，好骑者堕，琪兮，琪兮，奈若何。 阿暮的篮球是真打得不错。 浪迹未出世，空名动京师。这是他在高中时代最贴实的写照。所以在进入了这所临近海滨的城市大学之后，他便被招进了篮球部，成为了学校里名噪一时的“五虎将”之一。人送雅号：欧里庇德斯。 阿暮总是在给对手制造着不同的悲剧，无论是在球场还是情场上，他总能游刃有余。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无往不胜的魅力。Fans的欢呼，女生的趋之若骛。他都能从容地尽收囊中。 学期过半，阿暮就琢磨着要在校外租一间房子。作为和他在高中就相识的匪类，我是想都没想就跟着搬了进去。对于我的入侵，阿暮从起初的抗拒到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三年又三年，我们之间的友情，一直在一片乏善可陈的土壤上，培植的倒也根深蒂固。

第一卷 小白出场(2-1)

    每天黄昏时分，阿暮总喜欢练上一会儿篮球，然后再舒舒服服上来冲个凉水澡。 这不，现在他就已经沐浴完毕，正光着膀子哼着小曲慢条斯理地踱到了我趴着的阳台上。 看到我一副加菲猫般的慵懒姿态，便调侃着道：“怎么了？又在想MM了啊？” 我继续发呆。 “还是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毕竟现在也是春天了。”他踢着我的屁股道。 我摆摆手，瘟着声气：“您老就别操心了，我早说过我是个宁缺毋滥的人了。” 阿暮热衷于为我拉皮条的情形是由来已久了，这种感情是好的。但我始终适应不了这种图穷匕现的快餐式交易。我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理念，我要等待我那场完美的爱情。可是，它为什么还迟迟没有出现呢？ “宁你个鬼啊！”阿暮叫道，“你这种人，迟早要在时代前进的车轮下碾成肉饼。现实一点吧，抛弃你所谓的虚幻爱情和那见鬼的美女情结吧！” 它竟然触伤到了我对美女仰慕的灼灼之情，这对于一个铁杆亲美粉丝来说是无可容忍的。 我的分贝明显提高了，“美女怎么啦，美女可以让人赏心悦目。美女可以让人怡情逸趣。美女可以知我烦恼解我忧愁，美女……” “知道这是个什么时代吗？”阿暮粗暴地打断我的话，“这是个支配欲望极强的世界，金钱高举着宙斯之剑傲视一切，所有的事物在它脚下顶礼膜拜。” “美女，疯狂的拜金主义者，就像这围绕太阳不停转动，充满了蓝色诱惑魅力的地球一样，而你只是一颗游离于之外的陨石。在你想要靠近的时候，燃烧直至毁灭是逃避不了的现实。她们拒绝一切平凡的，毫无物质诱惑力的东西。” “可是，这个，这个，可是……”我欲辩无词。 “你还想可是什么？美女冀求的你能给予多少，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状态是什么。美女会跟你一起啃萝卜条、喝咸菜汤？美女会跟你一起窝在这四壁空空的破屋里对酌到天明？美女会坐你那想拐左会拐右，一刹车还要跳两跳的老爷自行车？别自尊了，你丫除了有一百零八根骨头之外，还有什么？” 我无话可说，我被阿暮一顿臭骂，骂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嗨，你们哥俩在这儿闹什么啊？”琪从外屋过来搭讪道。 ——没人理她。 “喂，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吧。”琪希望引起共鸣。 她倚在门框上的样子像条水蛭，而我茫然的脸则像个白菜梆子。 “咦，芋头是怎么了？”琪的眼睛信号灯般地交睫着问号。 “没事，我们先走吧，去吃饭。他又在玩老年痴呆了。”阿暮一把将一脸不解的琪推了出去。 “叫上芋头吧。”琪还是挺仗义的。 “你还嫌那里的灯泡不够亮啊。”阿暮又骂道。 临走的时候，阿暮又过来撂了一句，“要知道，美好的事物并不属于你我这个世界，如果连我们都能拥有，这个世界不就太公平了吗？” TMD，临走还不忘再给我插上一刀，够卑鄙。 趴在阳台。许久，思绪开始一点一滴汇聚。 悲观，人生是不可以如此悲观的啊。我的心里这样呐喊着。 可是，阿暮刚才的那番话确实已撬松了我心中垒砌已久的基石。 我当真是上帝眼中的一只癞蛤蟆吗？我同样来这世上走一遭，终究只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吗？ 难道像我一样四大皆空，就只能无欲无求，不敢奢望了吗？在这不公多于公平的世间，要想活得精彩一点，就真的那么步履维艰吗？ 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了一种“力拔山兮去盖屎”的穷途末路。 夜色渐渐深沉，黑暗潜行无息。 我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没有开灯。我不需要这文明的火种，它照亮不了我自卑的犄角。 黑暗可以吞噬掉我的肉体，可是想一想，谁又能缚得住我的灵魂呢？ 是的，谁又缚得住呢？虽然卑微，但同样是不羁的，无束的。 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单纯的爱了，它一定是被压在哪块石头底下了。我要用我的生命，用我的灵魂去找到它。 ——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吃了碗泡面，慢慢踱在街上。 我是个喜欢双手插在口袋，在夜色中独自游荡的人。 街口的一家花店生意不错。卖花的女子也很漂亮，只可惜，已是别人的Darling。 一个年轻人捧着一大束玫瑰匆匆而出。看他幸福的脸蛋，想必，在城市的某处，正有一位他心爱的女孩在翘首以待。 妩媚的霓虹在旖旎的夜色中，疯狂地扭动着诱人的腰肢。一切都带着欲望的眼神。 落寞的，只有我和那漂泊的天空。 你和我都是无家的人啊。 今夜。 又将独自成眠。 我抖索着钻进我那贫瘠的被窝，抱着微渺的希望，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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