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太空人·著

    『1』第一章

　　
　　我背着背包，独自一人步行二百三十一米，来到一间完全陌生的中学——西城一中。经过两个月的疗养期，我还没有从中考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回想那次恐怖的考试，至今还历历在目……
　　混混沌沌地过了三年，今天终于要动真格了。在这之前，常常可以听到老师们夸大其词的话语：“中考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考试，考上了一所重点中学，就等于跨进了名牌大学的大门，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争取发挥出最高水平。”对于他们的话，我不以为然，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命运会掌握在一次小小的考试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没有参加过中考的人岂不是没有了命运？但命运究竟是什么，以及命运是由谁掌握的，我也不知道。每个人都拥有命运，但没有人能战胜自己的命运，更没有人可以揪着命运的耳朵说：“瞧，我的命运。”一个人的命运可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也可能掌握在天天在厕所里忙碌的那位大婶手中，还有可能掌握在天天对你摇头晃尾的那条狗的狗爪上。但你永远都得不到自己的命运，你只能顺从它的安排，它要你成功还是失败，全凭它的喜好。有的人随便努力了一下子，有了一点点成绩，就嚷嚷着说自己战胜了命运，就趾高气扬起来。但那只不过是命运不忍心看到他碌碌无为，胡乱地打赏给他的。而我的命运还是挺照顾我的，至少它还没让我尝过失败的滋味。我相信这次也一样。
　　“所有东西一律不准带进来，否则考卷作废。”我一进来，就听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监考老师吼道，这使我想到了《黄河大合唱》里的一句脍炙人口的歌词：黄河在咆哮。“那我们用什么写字？”一个学生很不服气，说。“这位学生，你的口袋好像有什么东西。”那位学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炫耀，“难道钱也不能带？”“对，不能。”说时迟，那时快，那位监考老师一手夺过钱包，“考完再向我要。”但在将近考完的时候，那老师却消失了，在后来的考试中都没有见过他。我在专心解题之余发现那学生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笔，我想此时此刻他想动的是刀子。后来，我听说那学生从楼顶摔下来，学校说是“失足”，我感叹一声：中国又多了一个失足青年。但我对那老师的收获很感兴趣，按照市场价格来算，应该有一千多吧。
　　奇怪的是，那学生死后没多久，那老师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于是这件事就变得热闹了，有人说是那老师藏起来了，有的说那学生变成了厉鬼，杀了那老师。第一种说法还有点说服力，但第二种我是极力反对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鬼，如果真的有鬼，那老师也会变成一个鬼，然后又去找那学生报仇，他报完仇后，又轮到那学生找他报仇，这样报来报去岂不是很无聊？
　　我相信人死后会去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得到新生，并把在这个世界里所经历的事，所积累的智慧，带到那个世界，这就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一个人到了年迈的时候发明了最厉害的一样东西，但还没来得及发表，就老死了。于是人类就自作聪明从他那些凌乱的图纸中制作出自以为很厉害的东西，殊不知那只不过是他计算错误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垃圾。那人去到了那个世界，把自己的研究发表出来，掀起了一场科技革命，制造出了可以穿越时空的机器，经常来往穿梭于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之间，一不小心被这个世界的一些自作聪明的人们看见了，就自作聪明地把那机器命名为“飞碟”，还把自己的祖先甚至是老爸自作聪明地命名为“外星人”。我觉得那个学生死后去到了那个世界，再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把这个老师从这个世界绑架到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慢慢折磨这个老师，这个老师还不知道自己去到了那个世界，对于那个世界这个老师人生地不熟，只能任由比他先来那个世界的那个学生折磨，那个世界的那个学生玩腻了这个老师之后，又把这个老师从那个世界丢到了一个垃圾世界。在那个世界混了一段时间的这个老师从此也就不能再回到这个世界。
　　黑压压的乌云好像给学校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我站在阴霾的天空下，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五星红旗，心里面一阵沉痛：家里还没收衣服呢。红旗在乌云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深红，好像大革命来临前的寂静。地面上还躺着一个乞丐，此时正在安然熟睡，似乎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雨与他毫无关系，他那与世无争的神态使我想起了陶渊明，红旗迎着风飘扬，跟周围的建筑比起来，尤为引人注目。我心头不由得涌上一句话：中华民族站起来了。突然，刮来一阵大风，红旗挣脱了旗杆的束缚，在空中翩翩起舞，所过之处，都成为中国的领土。我终于知道了所谓的民族自豪感是怎么一回事。飘着飘着，红旗盖在了那个睡觉的乞丐身上。在这一刻，我知道了母爱的伟大，在祖国的庇护下，每个炎黄子孙都能得到温暖。“哇，好臭，谁的被子？”那乞丐吓了一跳，一脚把红旗踹开，然后接着睡。我小时候就喜欢像他那样把被子踹开，我妈妈总是帮我盖好，生怕我冷着。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好怀念啊！这时太阳像是一个因贪污太多锻炼太少而异常肥的人，拖着圆圆的肚子从乌云缝中钻了出来，顿时，脂肪洒满大地。乌云敌不过他那巨大的体积，都被挤压得无影无踪，看来人多不一定力量大，油多力量才大！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间优美的学校，一排排的椰子树像士兵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我差点把它们当成了白杨。还有一棵参天大树——木棉。花还没开，也没有叶子，瘦骨嶙峋，在风中生硬地摆动，我假装触景生情，想到了苏东坡的书法。放眼望去，还有一片草地，踩上去，很柔软，坐上去，哇，屁股好痛，看来小草也不是好欺负的。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杂花，还挺美的，风一吹，传来阵阵幽香，令人有想睡觉的感觉，然后就假装是在陶醉，其实陶醉就是一个人昏昏欲睡却死活都无法入睡的一种精神状态。我走到足球场看了看，那里没有观众席，想看球只有在边沿上看，但场边沿的草已经有一人高了，场中心却是光秃秃的，如果从高空中鸟瞰，就好像是一个无盖的巨型的环保的棺材。
　　不过我还是可以想象得到比赛是多么激烈：突然，有一个人的手断了；看，怎么有人趴在地上，原来是腿摔断了；怎么还有球员在睡觉呢，真没体育精神，哦，他中暑了。但从草的高度我可以推断出，这么激烈的比赛连一个观众都没有，就算有也得像鸭子似的伸长脖子才能看到。
　　在这所学校逛了一圈，我觉得风景还不错，用来约会还凑合。我走在林荫大道上，看到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心里乐呆了：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美女，而且帅哥也没有几个。哈，我的自信心一下子增强了好几倍，这些美女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接着，我很容易地找到了我所在的班级，是高一（13）班，我问了一下别人，他们告诉我那是一个快班，一听到这几个字，我觉得山崩地裂，天地昏暗，原来是下雨了，天都为我而哭泣，我想。我呆呆地待在原地，那些所谓的好学生以为我爽呆了，都投来嫉妒的目光。唉，他们怎么知道作为一个帅哥的苦楚呢，就像当年陈胜所说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身为帅哥，就有跟美女打成一片的义务，跟公民有依法纳税的义务一样。但在这样的班级，想找只恐龙都很难，何况是美女。
　　正当我感慨着我的人生要何去何从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左肩，我往右扭头一看，这是我多年来总结的生活经验，当有人拍你左肩的时候，他一定在你的右边，当有人拍你右肩的时候，他妈的一定正在你的左边对着你傻笑呢，人就是一个这样一种无聊的生物，总在你感觉前途渺茫的时候不失时机地走过来骚扰你才会觉得爽。但这次结果出乎意料，右边竟然没人，天啊，难道这里还闹鬼，我被吓呆了。突然，一个鬼影闪过我的面前，还是我所熟悉的脸孔。我平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啊，就是在初一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一个女孩洗澡……难道是她死了，找我寻仇来了？这时，“鬼影”开始说话：“hi，言世，你也在这个班吗?”声音好熟悉，我回过神来，原来是我初中时的朋友，老崇。“小仔，两个月不见，想不到聪明了不少。
　　当我刚上初一的时候，周围没有什么熟人，只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心里老想着如何泡妞。忽然觉得有人在我的前面对我指指点点，有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我假装在纸上写写画画，对他们的谈论听得一清二楚
　　“你咋这么笨，一看就知道他是男孩。”
　　“你怎么知道？”
　　“女孩子胸部有他那么平吗？笨。”
　　“那你不许人家是平胸吗，人家观音菩萨是女孩子，胸部还不是比他还平？”
　　“妈的你还真是笨蛋，你没发现他没穿内衣吗，胸部再怎么平的女孩，内衣还是要意思一下吧。”
　　“好像有点道理哦。”
　　“真是笨。”
　　听到这，我有点明白了，他们把我当成了女孩，正在色迷迷地看着我，我猜他们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哇，美女！”我觉得他们特傻b，我长得像女孩，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从很小时开始，就不断有人说我是女孩，因为我长得特秀气。在古装电视里经常可以看到有人女扮男装，可以误认为是男人长得像女人，看起来一般都很帅，但看到一个男人扮成女人，那可无法想象。不管怎样，我觉得做女孩挺幸福的。要是有男生欺负我，我也可以躲到女厕所，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到女厕撒哈（和）拉。同时我也对女孩和男孩之间的区别与联系的研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hi”我先打招呼，“鄙人叫言世，初来贵境，人生地不熟，请多指教”
　　“我叫老崇。”那个自称很聪明而且对女孩的胸部颇有研究的男孩道。
　　其他人大概觉得有点自卑，都没有说话。通常，不敢跟我说话的人有两种：第一是自卑的人；第二是害羞的人，他们以为我是女孩，不敢搭话，但他们显然知道我是男孩；其中敢跟我说话的人也有两种：第一是非常有自信的人；第二是好色的人，他们认为我是女孩，想跟女性来个亲密接触。但那叫老崇的显然不是这种，看来，他对自己还是相当有自信。
　　“nicetomeetyou。”我说。
　　他也回敬一句：“nicetomeetyou，too。”
　　之后是一阵僵局，为了打破这种僵局，我又问：
　　“what’syourname?”
　　“mynameislaochong。what’syourname?”
　　“mynameisyanshi。”
　　“gladtomeetyou。”
　　“gladtomeetyou,too。”
　　“byebye!”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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