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爱（深爱篇） / 作者：依米彼岸


一


在旱冰场里，我总是在刻意地寻找一个身影：他喜欢穿红格子衬衫、染栗色头发、身材是极瘦的那一种了。吸引我如此专心注视的原因不只是这些而是他的眼神：一种邪气得勾引人灵魂的眼神。
注意到这个身影后，我爱上了金庸的《神雕侠侣》。杨过的那双眼睛是否也如他般邪气，带着傲然的狂妄。
我不知道二十四岁这个年龄对于我来讲意味着什么。如果是三个月前，别人问我二十四岁要做什么，我一定会开心地回答那个人说：“结婚！”
我也不知道时间倒底能磨灭什么？我只知道我对你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来越真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我第一次在教室里见到你的时候。和他一样瘦弱的你穿着洗得很干净的校服站在桌子旁边对我说：“你好，我叫陈鱼，欢迎你和我同桌！”我清晰地记得，你苍白的面孔上有着极其清秀的五官。说话的时候，你的嘴角轻轻的上扬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干净的脸上就有了一抹阳光般的笑。
旱冰场里的音乐属于刺激、猛烈的，像重金属撞击过后的声音。我倚在扶杆上，眼神懒散而无意识地落在每个人身上，移开，不会超过三秒钟，直到他出现。他的眼神打乱我的眼神。我的思想倾刻间渲泄于满脑，意志逐渐消沉，瞳孔里布满你的影子。仿佛又回到从前，你拉着我的手在秋日的午后，偷偷地徘徊在校园后面的枫林里。那里的枫叶红得像血一样，映着金色的阳光。你说：“有一种爱叫做简单，只有一个吻、一句话而己，这一生我就想这么简单地爱你。”那个时候的你和我真的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只是……我们只是很想在一起，很想！
他依然在冰场里滑着，惯性而冷漠地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混在人群中。我的眼神粘在他灵活的身体上随着他的穿越而穿越。一瞬间，我觉得他像一条鱼。我看见他冷漠的脸上邪得发散的眼神，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无限的孤独。那一刻，我决定养一条鱼。
我有几年的绘画基础，画得还可以，素描和油画还曾获过业余奖。他停在场边抽烟时，我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我说：“我想请你做模特。”
他没有看纸也没有看我，墨黑的眼睛发出散乱的光，不知道在看什么？瞥见他嘴里叼着的烟，我皱了一下眉头。我不喜欢抽烟的人。你从不抽烟，有着白皙的手指能弹出动人的吉它乐曲。
三秒钟过后，他淡漠地问道：“有报酬吗？”我点头说：“一小时二十，明天晚上在这里！”他听后点了一下头，搂着身边娇俏的小女孩在一道优美的弧线下滑进了冰场。那张纸片轻轻地飘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洁白的纸上草草地写着两个字：莫砚，——我的名字。


二

出了冰场，漫不经心地走在夜色笼罩着的街头。都市的霓虹依然像往日一样，闪烁着。不知是哪家音像店里放着那首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唱的歌了，“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你如此美丽，你却爱自己，唉呀，灰姑娘……” 不知是为什么我驻足在那里，很久。忽然想起，听你唱过的第一首歌就是这一首了，再一摸脸上冰凉凉的，全是泪水。
刚进家门电话便响起，跑过去接起便叫道：“鱼，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永远也不回来，”话筒里暴燥而愤怒的声音，“莫砚，他已经死了，死了……”我听后立刻挂断了电话，我讨厌别人这样咒你。你是那样地善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电话铃又响，我没接。一分钟过后，留言机里传出：我现在不在家，请留言！一阵沙沙声过后，留言机里说：“莫砚，我知道你在听，我求你了，别在想陈鱼了，他真的死了，振作一点好吗？为了我。”我知道电话里的声音是凌风的。我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忽忽洗漱回了卧室。
深夜，你带着那抹阳光般的笑又一次光临我的梦。我以前是最怕这无边的夜带来的黑暗的。现在，我却最爱这深夜。只有这无尽的深夜里我才能见到你。即使醒来只有回忆，我也心甘情愿。
他在场子里不停地滑，周围的少年为他叫好。冰声里的其他人不及他的速度，纷纷躲闪着为他让路。他邪气的眼里有着淡漠、狂傲的眼神。他是这个场子里的王子，连老板都很少收他的钱，想让他为这里揽来更多的客人。我坐在场旁的休息椅上扶着画板专心地画着……
很多年前，我也曾像他一样在冰场里尽情地飞扬。你安静地坐在场边专注地看着我。你说我就像一只欲展翅飞翔的雁而你则是那个等着雁归来的巢。而如今，我飞累了真的想回巢的时候才知道我的那个巢已经不在了。
画完后把画递给他看，他只看了一眼便把画撕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画的不是我，我从来都不会笑得这般灿烂。”他说完后又一次地滑进了冰场。
我蹲了下来拾起地上被撕成两半的纸，把它们合在一起才恍然觉得他是对的。画上的笑容不是他的，那笑容只属于你。他比我更能看清楚他自己而我却已经没了那种眼力。
最后他没有收我的钱，带着邪得发散的眼神穿梭在人群中，随意地扭动着身体。我抱着被撕成两半儿的画儿慢慢地走开。我想，我是真的应该养条鱼了。
中午，凌风请我吃饭。我们去了我和你经常去的“阳光西餐厅”。我和凌风坐在靠玻璃窗的位子上。这个位子曾是我们最喜欢的。你会为我铺好餐巾纸，布置好一切。凌风要了一个西餐双人套，我却只想要杯热牛奶。每次吃饭前，你总会给我一杯热牛奶并说：“先喝杯牛奶，压压胃里的凉气！”想到这里，我难过地闭上眼睛。凌风几乎是低吼着说道：“你和我在一起时，能不能不想他？”我睁开眼睛，凌风涨红的脸进入我的眼帘。我苦笑着把手里的一整杯牛奶一饮而尽，像是在喝酒，任乳白色的液体吞噬着我的身体。我的心痛得忘了呼吸，早已经忘记凌风还坐在我面前。没有呼吸的身体荡着你醉人的笑，我清楚这一辈子全让你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