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始（1）

天空下着薄雨，衬着昏暗未明的天际，青青的树藤顺着疾风摇摆，从檐角低落的雨滴一点一打落在宽大的叶子上。


    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小院子，座落在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像是藏在繁花丛中的一抹绿叶。漫步其中，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别致，小居里的道路上很静，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路面都打湿了。虽然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却一点也没有繁华的气息。迎面而来的都是古朴的风韵，一路蜿蜒，直到前面大铁门。现在她已经不确定习惯在这里生活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和年纪，从资料上的照片看来，应该是一个很干净整洁的男子。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传统棕色的西服，整个人焕发出一种祥和的气息，并没有职场上的锐利。


    一弯碧水似的眼睛清新而爽目，折射出来的波光几乎要把所以的智慧都蕴藏其中。初见的时候，她还以为看错了资料，因为他不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至少表面看起来不像。


    父亲在临终前找到他做自己的专属律师，肯定也是看中了他某一方面的才能。


    要不然在现代的竞争社会，父亲也不会只肯相信他。


    不管外面的传闻里他有多冷酷无情，但是初见照片，一个正值盛年的孤身男子住在这样的地方。不管是离家还是回家，都像是埋藏在深山里的感觉。高大的公寓楼颇有一种陈旧的古风，整个楼身大半都被绿色的藤蔓给包围了，有一大面墙壁上都是绿绿的爬山虎。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年幼记忆中的东西，她站在楼底停步脚步。白净的面容从楼底一直向上看去，当中只有几扇窗子是半开的，其余都是紧闭着。紧闭的透明窗子后面是彩色的窗帘，从朦胧的边界外面看来，总感觉像是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她撑着伞迈过一处水洼，走上前去推开院子的铁门，只听“哐啷”一声，缠着绿意的大铁门被她推开了一个缺角。


    院子里很大，很僻静，边角全是盆盆红花绿叶，她把伞收了走进楼道，一直走到五楼。对照着手里的浅色名片看了看，中建路晴园507号，她默念了一声。原来还有一个长长的走道，可能是阴天太久了的关系，空气里能嗅见一种潮湿的味道。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和雨伞的雨水滴落到地面，没走几步就看到了505室，于是挨个走过去轻敲了门。


    她以为会等一会儿，想不到只是过了几秒钟门就开了，她没有想到这么快，还未来得及调整姿态。忽见到照片里清俊得耀眼的人，他穿着天蓝色的衬衫，对着逆光里，显得犹为英俊高大。她呆在原地，自我介绍的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


    柏清的面容比想象中的还要俊朗，薄薄的淡定像是融了冰一样坚硬。打门后看见面前站着微局促的年轻女子，手指还搁在门上，很快开口，“原来是顾小姐，来的时候怎么不通知一声？”


    他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她。


    顾言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她轻声开口，“柏律师认识我？”




一，初始（2）

“嗯。”


    他点头，然后退了一步，指着屋子里向她随和地示意，“请进来吧！”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清脆，丝毫没有凝滞的感觉，十分大气。顾言收拢了雨伞，随之走进来，柏清是业界有名的金牌律师，想不到住在这样狭窄的地方。虽然如此，但室内还是很温暖，应该是供了暖气的缘固，而且地上都铺了薄薄的地毯。无声地走进来，她大概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很是惊疑地看了他完美的侧颊一眼。在他的示意下坐到靠墙的软皮沙发上去，然后把伞搁在旁边盛伞的容器，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真是打扰你了，没有提前通知就来了！”


    “没有。”


    他走到墙边给她倒茶，听罢在唇边勾了浅浅的笑纹，看起来很是醉人。


    “我正在休息期间，只不过我没有想到顾小姐能来这种地方，这里比较难找。”


    “还好。”


    她摇头，“我是按你上次给我的地址找过来的。”


    他微笑着把杯子递过去，“顾小姐应该庆幸我还没有搬家，你能来柏某很荣幸，你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年轻。”


    比照片上年轻？这句话让她很是讶异。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双手接过他用白瓷杯盛满的清茶，她敛回想，自己在家里只留过几张照片，那是高中的时候和同学们去外面游玩照的，她很是无忧无虑的模样。实在是想不到什么照片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年轻一点，她不自觉摸上脸颊，才发现柏清一直看着自己。于是很快把手放下来了，“是父亲给你看的吧！其实都是老照片了。”


    “不会，照得很不错。”


    他随意地坐在她的对面，说话间看着她的脸。顾言的脸庞是十分温柔细腻的肤质，一双眼睛温柔而有神采，整个人显得很纤细，却不失气度。他觉得光线很暗，于是走到窗子边把帘子拉开，露出冰蓝色的玻璃来，“不好意思，我在屋子里习惯了关窗，可能会黑一点。”


    因为是阴天的关系，屋子里虽然开着灯，总还是有几分昏沉的错觉。顾言的确是非常不习惯，她朝他的背影看过去，在心里暗想，有这样一个发光体住在这里，不管是什么恶劣的环境也会觉得非常养眼。什么环境恶劣都成了反衬，的确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不自觉唇角微扬，她看男子站在窗边，于是也站起身来走过去，手心里还捧着热茶，袅袅的香气从室内蔓延在她的脸庞周围，衬得肌肤更加雪色，“父亲一定很喜欢喝你泡的茶，闻起来很香，我还听说他生病的时候很喜欢找你聊天！”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罢，男子渐渐露出回忆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把清澈的瞳孔落到她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十二分关注的神态，像在探究更深底下的东西，有着一种奇异的微妙。顾言不禁一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被他充满神采的眸子看了许久，饶是见得多了，也不禁头上冒烟。


    “顾小姐也喜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