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七月如火，一年一度的高考在这紧张之中拉开了序幕。学子们对高考的热情，也就像这火热的夏季，因为它将改变许多学生的命运。家长的殷切期望，老师的谆谆教诲，以及自己那不分昼夜、几年如一日地勤奋学习，是骡子是马，在这短短的三天内就可以见分晓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虽然高考的紧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感觉，总以为不过是对自己以往学习情况的一次检查而已，但我还真不敢麻痹大意，还是小心沉着地应对为好。
　　还好，三天下来，感觉考得还算不错！
　　在回程的车上，我和同学们有说有笑的，以往的一切烦恼和不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这时，车窗外艳阳高照，车窗内其乐融融。
　　忽然，听见前面有人放声大哭起来。我循声望去，哦！原来是史文丽和张新强呀。俩人是我们班上唯一早恋的一对，感情很好。而如今要分手了，严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明天是否就各奔东西、永不回首呢？他们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慌和无奈，竟在全班同学和班主任面前拥抱在一起伤心地哭起来……
　　人是感性动物，心里的欲望埋藏得愈深，爆发出来时就愈加震撼。
　　看这他们那难舍难分的情景，使我想起了三年前和黎圆分离的情景，心里对黎圆的思念在这一刻升华了。
　　在家休息的几天时间里，黎圆的身影一直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搅得我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圈儿。母亲吓了一跳，以为我生病了，要带我去看病。我只好如实地向母亲说清楚自己埋藏心底三年多的秘密，而且迫切急着回老家一趟。
　　母亲笑了，因为她也很惦记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再者，外婆年龄大了，母亲也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虽说母亲坚持让我在家多休息几天，可是我还是匆匆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程。
　　天愁眉苦脸的，暗灰色的云愈积愈多，像要下雨，但始终不见落下一滴儿雨。公路两边的庄稼地里，一颗颗嫩嫩的玉米苗，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就跟蔫了一样。没有一丝风，空气憋闷得很。
　　汽车在盘旋的公路上一上一下地颠簸着、奔驰着……
　　我望着车窗外迷蒙的远山，心情有些焦躁不安，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不祥之事发生。
　　黎圆，你怎么样了？三年多都没有见面了，你还好吧，我非常想念你，你也十分想念我吧！
　　我默念着黎圆的名字，心情却陷入了往日痛苦而甜蜜的回忆中……
    

    『2』第一章转学


　　伏牛山，位于豫西，莽莽苍苍蜿蜒逶迤八百余里，是从昆仑山脉、秦岭向东南延伸的一条主要支脉。因为它的历史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历来被风水师看作是华夏的龙脉。无论三皇五帝，还是黎民百姓，无不在她的怀抱中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辛勤的白河两岸的劳动人民就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耕耘着、播种着，收获着幸福和希望。。。。。。
　　我家就住在伏牛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她的名字就叫老河湾。自从改革开放以后，由于市场经济的冲击，人们对金钱的欲望一下子变得非常强烈起来，再加上当时国家一心抓经济建设，对民众的思想道德教育的一时忽视，使这里的人们一改以往宽厚、仁慈、淳朴的传统生活习惯，抛弃了善良、热情、充满乡土气息的风情习俗，一天天地变得势利、刻薄、玩世不恭起来，恨人富笑人贫、搬弄是非等等，甚至连那种非小人的勾当也做得出。我就是从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自从我上中学初二以后，我家的家庭生活就打破了往日的平静。家里经常为一些儿不平之事和村里人争吵、打架，直到打起了官司。虽说社会主义国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实际上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好，官官相卫、徇私枉法的事还是大有人在。现实就摆在眼前，而法院的那些儿人却硬把直的说成弯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你有理，他们却说你在社会上不安分，到处招惹是非。唉！人家有亲戚关系，“是亲三分向，不向急得慌”，谁让你不和人家也拉拉关系，走走后门？
　　只因为打官司，家人伤透了脑筋。
　　母亲为了不让我上学受到影响，就把我转到老家去学习，根据全家人的一致意见，家也要搬回老家。只因年龄小，父母不让我过多地参与家中主要事情的决断。
　　时至年底，天幕低垂，蒙古高原的寒流突袭中原大地，凛冽东北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呼啸而至，霎时整个中原大地都笼罩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那落光了叶子的枝头上，也挂满了白亮亮的雪绒……
　　大年初一刚过，母亲便急忙催促我起身登程。
　　别了，我可爱的故乡，你那连绵的群山、弯弯的河水，以及那秀丽的小山村，都是我永远清新记忆的；别了，我可爱的故乡，我会几时回首把你凝望，无论我漂流到哪里，都会把你深深地牢记在我的心坎里。你生我养我，哺育我慢慢地长大，我怎能这样白白地离去，任由那些可恶的“蛮人”横行乡里？
　　车儿在飞驰，故乡的身影在我的眼睛里渐渐模糊了。。。。。。
　　我首先到了外婆家，她们询问了我一些家中的情况，也难过地长叹一声。看着她们沉郁的脸，我的心情更加郁闷起来，不知不觉泪水已挂满双颊。。。。。。
　　第二天，我就到那个所谓的新近才认的姐夫家去，让他给我作转学手续的介绍人。他的个子稍微矮小些儿，但长相还算可以。一张清秀的猴脸儿上，嵌着一双敏锐的眼睛。听说他的脑子比较聪明，现在本村北边的小学里任教。
　　报名那天，天阴沉沉的，大块儿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像是要塌下来的破屋。刺脸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掀起密集的碎雪，撕扯行人的衣服，吹打着冻紫的脸面。
　　那所学校是本地的一所普通中学，偌大的一所校园，其教学质量并不景气，一年升入高等学校的学生寥寥无几。我原本是要求到镇重点中学去的，可是没有熟人，只好在这所学校委曲求全了。
　　渐近学校时，天更冷了，在铅灰色的天底下，几十间教室凌乱地横在面前。校外是一个大大的操场，地面全是沙土铺成，立着两个生着紫红色铁锈的球排，没有别的体育设施，显得十分单调枯燥。
　　走进校园，校园死一般的沉寂。校园里那些学生们都僵化地昂着头，笔直地立着，木雕一般，没有一丝活性。
　　姐夫把我领到这所学校的校长办公室，他先和那胖墩墩的校长小声地嘀咕了一阵儿，随后那个校长出去，领了一高一低两个老师进来，说是对我进行现场考试。那两位老师也好像故意为难我，虽然学校不怎么样，却尽提些儿刁钻古怪的问题让我回答。
　　总之，无论刁钻也罢，学校不景气也罢，我还是在这所学校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涯。
    

    『3』第二章相识


　　我所在这个班的班主任姓张，性格直爽，待人很和气。他的个子并不算高，四十多岁。后来我从我叔伯大哥那里才知道，他是我大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在这学校期间，他一直对我很好。
　　我首先认识的是我的同桌，他叫赵明聚，也是一个品行很好的同学。其次是他的好友：一个叫张小军，一个叫刘树旺。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他们几个的影子，我的生活里缺少了什么，他们总是尽心尽力地帮助我。我们同吃同住同学习，成了患难与共、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星期六的下午，我们上的是两节作文课，单老师念了黎圆的一篇作文，听起来清新流畅，寓意非浅，大家都啧啧称赞。我也从心眼儿里佩服黎圆的文采，并且很想认识一下，和她交个朋友。
　　可是这里的风气实在不敢恭维，八十年代末了，男女同学还那么封建，相互之间不说话，同桌之间“三八线”画得非常清楚，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话又说回来，说封建也不太合适，因为这里的学生十五、六岁就开始谈恋爱的的确不在少数，以致有些班级的学生进进出出都成双成对。老师们对此也不管不问，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后来有两个学生竟私尝禁果，以致怀孕，学校才把他们开除，借以推脱责任。
　　午饭过后，我和同伴们回到教室预习新课，同桌明聚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歪着头低声问我：
　　“喂——你不是想认识黎圆吗？”
　　我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
　　“怎么了？”
　　“不怎么，我是想给你说说她坐在哪儿。”
　　“在哪儿呢？”
　　“你背后隔一位儿就是。”
　　于是我扭头去看，谁知我背后那个女同学性格倒挺开朗，见我扭过头来，便轻轻地问：
　　“你有事吗？”
　　“我？”
　　我被问住，楞了一下，忙乱地答道：
　　“没啥事，想和你聊聊天吧！”
　　我刚说完，她却低声地笑了。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在这地方男女同学之间不说话，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这有啥关系，我们那里可开放了。”
　　“这里可不是你们那边儿，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她吓唬我说。
　　“只要你不怕，我怕什么！”我装出一副不可置辩的神气。
　　“还算你有点儿胆！”
　　“不但有胆，而且还色胆包天！”我吹嘘着。
　　“你不会是采花大盗吧？”
　　“是啊，我们那边的小姑娘都被我采光了，就因名声太臭，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啊！那就坏了，这里的花季少女都要遭殃了！”她也随声胡侃起来。
　　“你知道吗？你可是我下手的第一位呢！”
　　“哟，那晚上我……”虽说开玩笑，但少女的脸皮还是最薄的，她的脸微微有点儿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